[過去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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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薰還關在地牢嗎?現在把她帶過來。」泉都長的臉上爬滿憤恨。
「是。」一旁武警接過指令迅速執行命令去。
澤啟臉上很是不安,他猜到會是怎麼一回事了...可是目前的他仍無力阻止又或者是他只是太懼怕泉都長?
不消一會兒兩名武警便拖著如被人丟棄的破娃娃般的泉勳從門外走進都長辦公室,一放手她便虛弱倒地。
她數不清楚到底過了幾天,那天她就像破瓶子直接被砸進地下室,在泉都長的命令之下沒人敢進來,唯有尚存夫妻之情的澤啟曾在某個安靜片刻時,偷偷閃進地窖給她送了一小條麵包卷和一瓶水,她就這樣西哩呼嚕的迅速吃完,澤啟沒說什麼話,臨走前就只是抓了抓她的手、似乎想要緊握。
「交出地圖。」泉都長連看也不看在此刻趴在地上自己的親生女兒,他連名字也沒叫出口,待她的態度如同戰犯。
「我...沒有!」小薰倔強的撐起自己。
就這麼簡單一句話完全惹惱泉都長,他就像發狂的獅子大手掃向周遭的一切!
"嘩喇喇!"各樣昂貴的雕飾品和古董花瓶全破碎一地。
「妳這王八蛋!到底藏在哪!!!」眼神幾乎就可揪死小薰。
小薰竟笑了起來並說著「哈哈哈...你永遠都拿不到!」
一再被譏的泉都長忍無可忍隨手抓起身旁的杉木椅便使勁往眼中釘狠砸下去!
「啊!!」
「妳說不說!妳說不說!!不說我就打死妳!」喊著手仍沒停下來!泉薰緊緊蜷著身子,皮肉豪不掩飾地開出血紅色花朵。
「都長!」澤啟忍不住開口,於心不忍啊!「把小薰打死就問不出個所以然來了,我來問問吧!」
泉都長用力的最後一擊、那木椅就在小薰身上崩解了,站得較近的一名武警忍不住把臉別開視線,他的眼眶紅紅的。
澤啟蹲下身還沒開口,小薰就輕輕地吐出話語「晶片地圖...在未藍的眼睛裡...拿不到的...乾明會保護她的..」
她的右手肘呈現很扭曲的姿勢,似乎已被打斷,而現在她正努力地試圖挪動。
泉都長忍不防的再次走進、大腳踹開澤啟,隨即狠踢小薰只剩一絲氣息的身軀!「妳以為妳是我女兒我就不會殺妳嗎!!」
他踢了兩三下後似乎仍嫌不夠,聚集一力又是一陣猛踹!
此刻都長室的玻璃窗突然應聲碎裂 "框啷啷"聲響中斷泉都長的暴行,武警機警的轉向窗外查看,但是什麼也沒發現。
「真是養你們這群沒用的飯桶!!黯呢?!那個最厲害的在哪?她跑哪去?」
「都長…這…」澤啟謹慎的回話「黯被澤純喚去狙殺”飄忽的影子”。」
「為了那個笨玩具?!」
「是…」是為了那個被莫名其妙犧牲的”笨玩具”。
「把她給我叫回來!命她把乾未藍的眼睛挖下來,再帶回來見我!!我就不相信一定需要活體才能載出地圖!還有那個什麼”英”的,隨便派一隊武警安個罪名、殺了他!」
「……」
銀線流全倒抽一口氣,低低的面孔下交換著驚異,怎麼對自己的親生孫兒可以殘忍到如此地步…。
「我可不能讓小薰植在她眼裡的機密給壞事!我一定要比唐平發現前早一步解決掉她!聽清楚了沒?!!」
「是…。」
「我的千秋大業怎麼可能被個黃毛丫頭給搞砸!!」
是啊!他的千秋大業裡也沒安排”人性”這一項!
「澤啟走了!還有要事要辦!」語畢泉都長已領著三五個武警與銀線流步出都長室,澤啟望著躺在地上一動不動的泉薰,嘴一抿、心一橫也跟著走了。
死寂的片刻後,破碎窗戶外閃進一條白光。
「小薰...」她輕輕喚著地上的人兒,但沒有得到任何回應,她順了順沾著血塊的髮絲,心想著該怎麼把這樣的她帶出去而不讓任何人發現?
忽然地上安靜的人兒睜開雙眼幽幽的說「繡娘...別救我了...」她似乎知道自己不行了。
「嗯...別放棄啊!」
繡娘用手枕著小薰的頭試圖給她一些求生意志,但枉然,眼淚撲簌簌流下,不停。
「告訴乾明......」那麼微弱細小的聲音,繡娘幾乎都快聽不見了,她心底的哭音就快蓋過這一切。
然後,就再也沒有任何聲息了。
窗外銀白色的月光灑了進來「小薰...安息吧...」繡娘輕輕闔上她的雙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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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藍有沒有怎樣?」
搖搖頭「我沒事,謝謝你來救我。」沒帶點感情的道謝,未藍斜斜的倒向沙發。極光流小澄又再次從泉都長的手下搶走未藍。
「未藍…振作起來啊!沒有英還有我啊!還有我…可以保護你。」
澄還賴著不走,未藍索性閉上眼,她不打算聽任何廢話。
澄突然忘情的摟住未藍,迷失的唇遊走在香滑臉頰、裸肩,順勢向下延伸。
「我不行嗎?愛我不行嗎?未藍…愛我…」
手滑進衣下,愛撫緊緻的肌膚,澄整個人跌在未藍身上,胡亂的鬆開未藍身上的襯衫鈕扣,迫不急待的想讓未藍屬於自己。
「澄,放開我…」
「未藍,英已經離開了!他走了!!他不會再回來!…現在愛我…讓我代替英的位置!」
”咚!”
未藍一古腦起身,澄摔至地面,她跨坐到澄腰上、強力壓制,猛然的掐住他毫無防備的脖子,使勁的加深力道…。
「呃!咳!」
「永遠也不准你這麼說!!」
沒有人可以代替英,沒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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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祈梢!英!泉都長派的武警部隊已經追查到這裡了!英快找地方躲起來啊!」裘禎及時趕到。
躺在病床上的英掙扎地翻起身,墊褥下佈滿點點紅褐印漬,腐洞已經擴散整張背,即便是躺著也感受到自己正一點點的化滅,從前結實的肌肉如今全鬆軟的癱在骨頭上,似乎稍一使力就會一塊塊抖落,佇立的人將會是具骷髏。
「英,我來扶你,慢慢的,躲到小房間。」
「嗯……」
才關上房間小門,武警隨即迫至。
「把人交出來吧!祈醫師這裡我想並不適合動武。」
「交出誰?你說什麼我聽不懂。」
裘楨也附和道「對啊!現在武警都可以隨便押人啊!?」
「算了!別跟他們浪費時間!」一名武警欺上前,推開擋在門前的兩人。
「抱歉得罪了!我們也是奉命行事!」
「你們還有沒有人性啊!!抓一個死期將至的人回去,有什麼屁用!」裘楨推了一把眼前的武警。
「讓他待在我這,我已經研究出新藥了!治好他,你們再帶他回去,好不好?」祈梢也急了起來,英若是跟他們走,恐怕是必死無疑。
「少囉唆!我們只負責帶回人,其他的才管不了!」
「喂喂!!」
「住手!!」
「你們這些冷血動物!!」
「讓開!」
”砰!”
門應聲撞開,哪還有什麼人影?
「窗戶!!他逃走了!!」
「他跑不遠的!快追!」
裘楨搶進房間內「英?…逃走了…」
原是鬧哄哄的房間,在武警撤退後靜寂下來。
開啟的一扇窗,吹送涼溫的秋風,空氣裡殘留些許夏日香氣。
「英能逃去哪…這樣的身體…」
「祈梢你剛才說研究出的新藥,可以治英的病?真的有嗎?」
「…我真的希望有。」胡亂編的藉口也拖延不了無情的武警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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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明獄長表情痛苦地撐住額頭,坐在98樓獄長辦公室的大桌前人變得好小好小,前方直挺挺站立的是緊抿著嘴的繡娘。
他終於抬起頭來看著繡娘說道「...結果...?有救回來嗎?」
繡娘嘴角很牽強的努了努卻一個字也吐不出口,乾明其實也不用她的答案了,那結局如此明顯,他眼睛更加酸澀用力一眨一滴血淚就從眼眶裡逃了出來。
「獄長...」
繡娘看著那滴血淚墜落在地毯上,小小的腥紅色像是不可知的蟲洞開始吞噬周遭的一切,她不敢想像乾明獄長的痛苦,不論身體或心裡。
新東都病獄獄長辦公室角落若干人影佇立著,那是乾明獄長的心腹-德寬行副獄長和傅魁還有兩名貼身極光流保鑣,可悲啊!整棟病獄他現在只相信這幾個人啊!乾明心底苦笑著,他什麼都做不了了,只能盡最後努力救未藍,那麼一絲希望。
「繡娘,我交代的事都辦好了嗎?」
「是,極光流-澄已經達成任務,已經將藍礦地圖晶片完整的植入未藍的眼睛,是需要植入的活體還存活的狀態下、輸送水晶體淚液才可以投射出來,所以泉都長應該...」繡娘頓了頓其實她實在沒把握,這個方法可以牽制泉都長多久?「應該暫時不會...」
「呼~」乾明大力喘口氣,什麼東西梗在喉頭間就是嚥不下去。
這個下午他始終沉思著,所有的往事因果來來回回、反反覆覆的回想,他是不是一開始就做錯了?如果什麼都不管也許現在他和小薰會是過著不一樣的生活,或許平靜安逸吧!?如果他沒有那樣的情操有多好?就讓泉都長的陰謀去實現啊!就讓他派所有能蒐集到的銀線流去險惡蠻荒的西疆、去尋找到那神秘的藍礦區,一命又一命的畫出最安全的地圖路線,就讓他去擁有統治鍊星帝國的神權啊!
如果他一開始就放棄或者是從沒那一開始,有多好?沒有讓自告奮勇的小薰去竊取那幅地圖,如果沒有...有多好?
「噗...」乾明從嘴裡吐出一大團黑血。
「獄長!」角落裡的德寬行和傅魁禁不住衝向前扶住臉面倒在桌上的乾明,那團黑血就這麼結結實實地又覆蓋在臉上、很是嚇人。
乾明胡亂揮掉被攙扶的雙臂,有些語無倫次「...東西呢?..帶來...我的針!!」
德寬行向傅魁使了個眼色,他便從外套裡的內側口袋掏出一只細小銀針筒,手緊緊握住,乾明獄長中毒太深啊!就算上帝來了也救不了!他們懊悔著自己的失算,他們以為新東都病獄會是最後安全的堡壘,卻怎麼也沒料想到再微小的蛋殼縫都可以被金錢給撐開...,應該是最安全的獄長室,卻會被奸逆闖入放置從西疆腐林帶回來的絕命毒物,讓乾明在無意中服入。
銅牆鐵壁或許可以擋掉即刻的實體傷害,但弔詭人心該如何防範?
「我們只能這麼做嗎?」傅魁小聲地問德寬行,雖然他知道答案。
「嗯...」點點頭,那是唯一的選擇,減少獄長的痛苦最快速的方法啊。
「繡娘...最後...小薰有說什麼嗎?」他好想知道啊,他多想再聽聽她的聲音,等等!那是什麼?他似乎看見小薰在眼前淺笑著...
沙啞的聲音道「她說...我等你...」
乾明抹著黑血的臉漾起莫名的笑「我這就來了。」猛的抓下傅魁手中的針筒,豪不遲疑地用力扎向自己的手臂,然後嘴裡放聲乾笑兩聲。
"咚!"
沉重身軀倒地。
乾明獄長,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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