稻草堆上的女孩-下

【稻草堆上的女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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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來時是在自家床上，家人擔心的圍在身邊細聲說話，母親一發現他醒了，立即敲了一記他的頭


『叫你去放牛你就躲到人家草堆裡睡覺！』雖然敲得有點大力，可母親眼神裡滿是擔心。



原來晚餐時間一到、家人發現通常最早上飯桌的老師竟然還沒回家，在自家田裡找也找不到便開始緊張起來，問了熟識的鄰居和同學沒人看見他在哪，開始擔心是不是掉進河裡或是魚池？怎麼辦啊！村長召集了村民若干人開始緊急搜索。


後來是阿義發現他家的稻草堆底下怎麼露出一雙腳，嚇得趕緊叫大人過來，拉著腳把整個身體從草堆底下拖了出來、發現是還有氣息的老師，這才鬆了一口氣。



請了街上的中醫師外診，把了把脈說是受了點風寒、睡暈過去，抓了幾帖畏寒藥方和安神藥，便說沒事的讓父母放下懸著的一顆心，父母謝過眾人後大夥才漸漸散去，鄉下地方村子裡的情感是很緊密的，每個小孩都像自己的孩子般照應著。


但老師知道自己不是受了風寒，也解釋不來為何自己會被埋在草堆底下？他把黑衣少女的事全盤托出，但嚴肅的父親僅覺得是小孩子的瞎想，還念了他幾句。


『一定餓了吧？先吃飯，我熱好了』母親拍了拍他肩膀，招呼他到飯廳裡吃飯，桌上擺著一碗白飯和一碟青菜、還有一隻雞腿！老師說這是他第一次在不是過節的時候吃到雞腿，特別好吃啊。


他又再次和看著自己吃飯的母親強調絕對沒有說謊，確確實實看到一個女孩坐在阿義家的草堆，母親答應他說會跟附近鄰居問問看，但明天要先去大廟收驚拜拜、求平安。



那天晚上吃得飽飽的舒服入睡，可在夢裡他又見到那黑衣女孩，這次她在哭。



後來，老師費了好一番功夫才說服父母親正視黑衣少女事件，還時時徘徊在阿義家的草堆旁，搞得家人都跟著神經兮兮擔心他是不是真的沖到了什麼奇怪的東西？不得已之下，母親只好厚著臉皮向阿義家的長輩爺奶提了這事，抱持著同理心也怕原本好好的孩子會不會就傻了？阿義的爺奶便率先提議把原本堆著良久、高聳的稻草堆移平，看會不會好一點。

就這樣大夥說定，還很慎重的從黃曆上選了個不犯沖的良辰準備剷平稻草堆，兩家人手接著一綑綑的稻草準備移往別處，金字塔一點點變矮……



『唉呀！這裡怎麼會有一個大石頭？？』阿義的大哥搬著搬著、腳一往前就踢到了隱藏在稻草堆底部正中央的大石頭。


原本就一直在旁幫忙的老師，三步併兩步的跑過去、大夥也全圍了起來，討論怎麼會有一顆大石頭出現在田裡？

因為阿義家承襲了上個地主的習慣一直都將稻草堆疊放在這、也從沒清空過，所以從沒發現原本這裡有塊大石頭。

『這石頭還有點邪門，乍看之下就像路邊常見的石頭，但仔細一瞧才發現上面佈滿細細的紋路就像葉脈又或說就像人的血管分布，但是是黑色的線。』老師對我們形容著石頭的樣子，還伸著臂膀比劃著大小、這顆大石頭大概要兩、三名成年人合力才搬得動。



大人們決議把大石頭稍微移到田埂邊，在搬動的同時間突然聽到石頭底下傳來木頭崩裂的聲音，怎麼會？



『這是．．．？』


大夥七手八腳地先把整顆石頭移開、再用手撥去了覆蓋的泥土，出現在眼前的竟然是一個木門、面面相覷。

這個通往未知地底的門沒有鎖，就是簡單的掩上然後用石頭壓著，沒有人知道裡面會有什麼？因為這一陣騷動引起了其他村民的注意與圍觀，不知誰提議應該找村長來作主，於是村長趕到現場決定要打開門，由他領軍和現在的地主就是阿義的阿爸和長子還有老師的阿爸先下去看看情況。

＂咯吱～＂躺在黃土上的木門開啟，一股難聞又滯悶的空氣衝了出來、還夾帶著不明的淡淡黑霧，露出的往下延伸的土製矮階梯。

老師的母親緊緊環牽著他，說那應該是晦氣別接近。

他們在裡頭待了好久好久，究竟地窖裡有什麼？人群開始躁動與臆測。


『爸！爸！』對著洞口叫著，老師失去耐性蠕動著身體，他也想一探究竟。


終於，村長領著大家又爬了出來，出來的每個人面如槁灰，村長命其他人先把木門掩上又隨意呼嚨了幾句說『墓穴！墓穴！人家的墓穴！』便要大家先回家。



後來聽了父親的說法和阿義從他阿爸、大哥的描述拼湊出來，才知道了整件事的始末與後續。


原來他們提著燈下去後就發現，那根本不是墓穴是一個簡單的地底居室、像是避難用的，有一個簡單的櫃子、一個小桌子椅子，然後擺在最裡面的是一張鋪著被褥的石床，上面躺著一具穿著黑色洋裝已經乾枯的女屍，他們提燈見到時呆愣了好久方才回過神來，稍微環顧一下四周，櫃子裡有疊放整齊的絲綢與幾件女裝、桌上則擺著一副碗筷和盤子，就什麼也沒了。


在退出地窖後檢視了掩蓋的木門、那上頭布滿著深深淺淺的爪痕，他們不約而同地看著對方。


聯絡了前地主、又再轉手的前前手地主之後，才輾轉得知女孩的身世。


原來當時女孩家是當地的大戶人家，日本人入侵台灣後開始搜刮民間財物和強搶民女，女孩的父親也怕自己家的閨女遭遇不測，所以急忙蓋了間地窖，裏頭擺了糧食與水，日本人來時就要女孩躲入地窖內，和女孩說別怕、別怕，過幾天就接妳出來，躲在裏頭很安全的，便用黃土鋪上木門再壓著大石頭又覆蓋上稻草，這樣日本鬼子怎樣也發現不了吧？


女孩的父親只是沒想到日本人來了不僅搶金銀珠寶，還燒了他的大房子、而他們就被綑在樑柱上被活活燒死，父親死前還喊著＂我的女兒啊！我的女兒！！＂但能逃得早已頭也不回的流竄四散，又有誰能聽見父親最後的悲鳴？


再後來終於聯絡上了女孩的遠房親戚後代，接回了女孩的骨灰和絲綢等遺物，也算是歸宗了吧？兩家人選了良辰吉日擺了一桌菜飯祭天、祭土也弔祭不幸的女孩，這地窖也再次封了起來，大石頭綁上紅布條壓上，稻草堆也重新疊上去，這事兒就算完了。


老師從家裡拿了顆雞蛋兜在懷裡，他牽著牛漫步在田埂，沿途摘著路邊不知名的野花、紮成一小捆花束，走到了阿義家的稻草堆旁，他就坐在旁邊的田埂上想像著女孩現在應該可以看到這美麗的風景了吧？放下了雞蛋與花束，他靜靜地坐在那久久不能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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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說哪裡不死人，可我不禁會想是不是在每個埋在地底下沒被發現的遺骸，都有著一個同樣悲傷但不一樣的的故事？然後就這樣默默的、默默地等著某一天得以重見天日。




0821深夜....................................................................................別人不會關心的, 只是引起興趣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