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年2月4日 星期六

【曾經.永遠】Chapter14. 每一秒的微光殺機[中]

  

  『小楚!你跑哪去?』

  隋璐依照慣例是大腳一踹、大搖大擺晃進小楚的辦公室。


  『嗯…』

  站在窗前的元向楚是沉默而又憂慮,腦子裡轉不出什麼東西,現在的他終於體會到為何人們對”消憶”的夢寐以求,可以享受片刻的寧靜與空白,那可真是件好事呢!


  『未藍的事進展得如何?』

  『知道身分了,也知道一些她的過去,不過還不到關鍵。』平板語調,窩回沙發。

  『是喔…』

  躲在醫師白袍口袋裡的手晃呀晃,因為追查未藍,小楚的招牌笑容也少了大半,隋璐還真有些不自在。


  『泉都長也真是狠透心,拆散鴛鴦、逼瘋自己唯一的女兒,連留下的孩子也不放過…』

  『嗯…』


  氣氛冰點度如果可以計算的話,現在元向楚辦公室大概是零下20度。


  隋璐自覺實在不適合這種低氣壓,遂先開口『小楚,再過幾天行刑日就到了,你曾經鑑診過的112號,就是那個記憶力超強、老是哭得欷哩嘩啦的晶體人--”塞嬰狂”,上次我巡夜房的時候,他要我拜託你再見他一面。』


  『112號啊,我還記得他呢!他也要被處刑了?』 

  『是啊,他說想和元醫師再聊聊天。』 

  『嗯,沒問題我這兩天會抽空去看他的。』

  『那…沒事的話,下班一塊吃飯?』

  『不了,我還要繼續找”曾經”。』


  有了”曾經”才可以走到”現在”不是嗎?



                    



  坐在新東都可以容納十萬人的巨蛋足球場,元向楚的心並不是可以輕鬆的隨著球員身影在草地上恣意遊徜,反到像場上無數盤根錯節的小草般,糾結得複雜而又令人窒息。



  怎麼越走近”現在”就越害怕…



  『你好!找我?請問你是…?』熱情、親切,是”新東都飛足隊”的裘楨隊長。

  小楚連忙起身『啊~你好!久仰大名!』

  『哈哈~什麼”久仰大名”啦?!哈哈~沒這麼厲害啦!』

  同樣厚實的兩雙手有禮貌的交握,在一段男人與男人間的寒喧之後,才轉回正題。


  『…新都東病獄的精神鑑定師啊……』

  『是的,可以請裘隊長告訴我關於未藍和英……』 

  『嗯…唉~』裘楨又是忍不住的長嘆。


  藍天漸漸被西沉的火輪帶走,拖住最後一絲光束在地平線上,緊咬其後的是瞬間佔領的黑暗。光明與黑暗的輪迴爭戰。


  『我知道遲早有一天會有人來問我,關於他們的故事--”飄忽的影子和沉靜的太陽”……,只有太陽抓得住影子的存在、只有影子能夠擁抱孤獨的太陽。』頓了頓『我希望我一輩子…都不會再去感受”奮不顧身”這四個字的力量……』



  在狂風暴雨席捲之前,我們是否曾經平靜的擁有幸福… 



                    




  ”新東都飛足隊”幹練效率又身段柔軟的球隊經理--俞立,他才剛和審查委員開完會,便迅速鬆鬆領帶結、立刻轉換戰場,到足球場看看他的寶貝球員們練球。


  白襯衫袖捲得老高,插著腰和裘楨在球門旁有一搭沒一搭的閒聊,俞立此時心裡正盤算該如何開口,方才開會時被質疑的”球員紀律”問題,他可是被圍剿的毫無防備之力,身分不明的英看來是個棘手人物,竟然還扯出十幾年前敦岩慈善家無故失蹤的殺人事件,怎麼能不叫他頭疼呢?!


  綠野球場上,號稱球隊閃亮新星的”黃金之影”正以無法想見的速度,漂亮的閃過各處飛撲而來的攔截者,迅捷地突破重重人牆,停腳、飛躍、一計完美的倒掛金勾!傾力灌注在足下!


  唰!十足爆發力的黑白相間足球,”咻!”擊破防守森嚴的球門!那突圍的球還在網上蹭轉了好一會兒,才翩然落地!


  「哇!!」 

  「好厲害喔!」

  「有英在我們贏定了!!」 

  「好棒喔!真不是蓋的!!」

  「果然是個練家子!」


   一場練習終了,大夥全以英為中心攏絡起來,拍拍背、搭搭肩,球員間珍貴的凝聚力,在此刻以英為其驕傲而完全呈現。


  英得意的望望拉拔他的裘隊長,扯出淘氣又頑皮的笑容、比了個”耶”~好開心呢!第一次在這裡得到肯定、得到渴望認同的價值,找到屬於自己的位置,他可以和準政獄官未藍平起平坐了,真的好開心啊!
    


  「那個新來的英身手的確不賴!」在一旁的俞立拍拍手附合著球員的鼓譟。

  「是啊,也不看看是誰找的!」裘楨得意的咧! 

  「好啦,知道是裘隊長有超乎常人的”不凡”眼力!」

  「哈哈哈哈~好說好說,你真該看看英在搏擊場上的樣子!」

  「呃…裘楨,我也想跟你談談這件事…」逮住開口的好機會了!

  「?」咦?有什麼不對嗎?



                    


  堆滿的沫狀泡泡沿著杯口湧出,裘楨啜了好一大口,留下一抹白呼呼的泡沫大鬍子。


  「……我裘楨人格擔保,英這小子不會有任何問題!他是個很單純的人吶!」

  「呵~我了解,只是…”那邊”怕不是那麼容易解決。」


  彈飛一粒花生米、準確入喉,俞立繼續談話「我特地動了點關係,去查了那神秘小子的事,才發現這連貫扯出都城裡的一項天大秘密!」


  俞立略顯激動的敲開花生米「十幾年前有個專門捐助孤兒院的慈善家--敦岩,在”楠木園”離奇失蹤,他失蹤的這段期間,恰好傳出轟動北城的”複製人育子事件”,還和複製人子代潛逃時間點完全吻合,那個天賦異稟的複製人子代…據我推測就是”仁英”--英!」八九不離十!


  裘楨又灌了一大口啤酒,不置可否道「所以那又怎樣?時間剛好一樣而已嘛!”巧合”天天都會發生,有什麼好大驚小怪?!」


  「可是…你不覺得奇怪,如果是秘密的話,我怎麼會查的出來?」

  「……?」 

  「因為都有人密告!繼續散布這些小道消息。」


  俞立皺起眉心「在”楠木園”的殺人事件,是一個叫”樊風”的娃兒報警,小孩怕都不會說謊,所以沒什麼好懷疑,對於敦岩...英他或許真動手過,但那次英逃走了,北城失去逮住他的好機會,接下來是這次不知是哪個人在審查委員那嚼舌根,抖出英這樁殺人的陳年往事……」


  裘楨猜測道「是有人看他不對眼?」不過照那傢伙直腸子的個性,要不得罪人也還挺困難的!


  「嗯,不清楚,還有一件很妙的事……」

  停住到了嘴邊的酒杯「還有什麼?」

  俞立從皮夾掏出一張名片、秀到裘楨眼前:


  ”南都 特務組偵查員 繡娘”


  「”特務組”?!怎麼也扯出來!」還扯到南總都特務組咧!

  「很奇怪吧!她似乎很清楚我在查的事,而且還說若是英有什麼差池儘管找她!但是更怪的是…表面上談得是英,但是卻又曖昧的對他和未藍的事旁敲側擊!」


  「連未藍都…」拖下水? 

  「我想真正的焦點或許不是英,那年從”楠木園”逃走的不只是英,還有另一個”謎樣”的……未藍…」連貫的大秘密啊?!

   
  隨時隨地保持理智、清晰腦袋的俞立,建議顯然有些醉昏、而心不在焉的裘楨「像這種麻煩又複雜的事,我想還是不要涉入太深才好!」


  ”咕嚕~咕嚕~”一連灌下兩杯啤酒,裘楨豪邁的用袖口擦擦嘴角,不知耍啥英雄勁、自個兒在酒吧氣壯山河得喊「哎呀~不管啦!他媽的天塌下來,也有我裘楨頂著!我會保護這對可愛的小情侶!」

    


  就怕不只是天塌了,而是所倚的世界完全崩離……



                    



    
”未藍…”


    
埋葬的記憶聲音,曾經以為遺忘,但親情的呼喊是附著於心肉之上,刨刮不去。


    
”爸……” 

    
"原來你一直都在默默的支持我,”CM先生就是乾明啊,我怎沒想到那就是爸爸啊!”,不管是什麼理由要讓我獨自一人生活,知道你始終關心著我...一切就足夠了。


      
在有心人士的安排見面之後,未藍的心還狂喜不已,憋住滿肚子的興奮,想快點將這喜悅分享給戀人。


  「英!」


 
    將身子甩向有英的大大水床,這一波水潮也帶動了靜止中的英,一手攬上那人兒的腰枝、一手探上毫無遮蔽的胸膛,太過滿溢的情感,勃發地等待宣洩出口,此刻的自己真的太幸福了!!


    
 「英我好幸福……好幸福!我終於回到爸爸身邊了……」


 
    吻,多如繁星,絢霓的輝映在戀人愛意滿載的瞳孔。


    
 激情而狂亂、不想掃了擁有粉瑰膚色的人兒興致,英仍努力迎合未藍的幸福,專住於耳邊催情的美妙,故意不去理會,躲在狹隘裡、孤零零的髒小孩,他緊盯住自己,那流在臉蛋上無聲的淚。


    
 英喘呼氣息在未藍耳邊「呼呼…未藍我愛妳,不管發生什麼,記得我永遠愛妳……」撫摸情慾渙散的臉,要她牢牢記住自己的認真「呼~未藍要記住…是永遠…」


    
「嗯~我也愛你…永遠……」



---我不想聽見背後的聲音,我不想在乎鄙視的眼神,我不想再走回黑暗裡,我想停留在幸福的假象。



                    



  ”嘿!” 

  突襲的肘攻擊,英可是俐落的閃開!

    
 「小澄!幹嘛?」明目張膽的在大街上攻擊善良老百姓?

  「哼!又被你閃掉!我們應該找一天來決一死戰!」 

  「才不要勒!笨蘑菇!」

  搔搔澄招牌的蘑菇頭,敷衍的虛應他幾招,可愛的小澄..英很喜歡,像是突然多了個好兄弟,和未藍的感覺很不一樣。


    
 「誰贏了就可以得到未藍喔!」

    
 「咯咯咯~」笑得誇張「誰理你!未藍是我的!啦啦啦~」 

    
 「真不公平!勝之不武…」瞧他嘟起小嘴囉!

    
 「小澄,你是整天都沒事幹?要不要陪我去練球?」 

    
 「誰說我沒事幹?我忙著打工呢!」

    
 「是嗎?那好吧!我要先走囉。」

    
 「你好好走,我現在就要去偷走未藍!」

    
 「呵~未藍是偷不走的喔!因為她在這裡…」英戳戳胸口,他可是寶貝的呵護呢。

    
 「可惡!我會隨時埋伏你的!!」


    
 看著英踏著快樂的步子離去,澄的臉陰沉下來,那原本保持很好的稚氣笑容,是蕩然無存,”就看你還可以得意多久了!”,好嫉妒啊! 


    
 「哼!」


---我想摧毀所有你擁有而我卻得不到的幸福!
---我不比你差,我比你完美!我應該得到!


  小澄心底的聲音就這樣一遍遍的響著,如同循環撥放的失心咒。



                    



  方才隊員的不留神,那一腳可是毫不留情的踹上自己的腰桿,雖然說了”很抱歉!”、雖然說了”沒關係。”,但隱約間卻發現那歉然的微笑底下,似乎藏著陰謀的奸睨。


  早料到會如此,但沒想到會來得如此快,不久前不是才被熱烈的擁護?英舉起蹣跚步伐、漸漸脫離大夥。


  「英沒事吧?」小跑步上來的熱心大嬸~不!是隊長--裘楨的關心詢問。

  「嗯,沒事。」

  「那個笨蛋真是不小心!等會我去罵罵他們,怎麼把我們的寶貝金童給弄傷了!」

  「大叔沒關係啦!又不是…」遲疑:「…又不是故意。」不會是吧…?


  「你這是舊傷?之前有注意過你的習慣,似乎常常用手撐著腰,還是…還是跟未藍玩過頭啦?!」裘楨喜歡如此調戲容易臉紅的英,呵呵~可以看見他可愛的表情呢。


  「咯咯~哈哈哈~才不是呢!!」
  
  怎麼自個兒這麼沒防備,都笑得花枝亂顫,恰好正中他人下懷!


  「不過的確是舊傷了,以前在搏擊場拼命的時候,留下來的”禮物”呢…呵~」笑語輕鬆帶過,卻讓人更加心疼不已。


  「英…大叔在新東都認識一個非常厲害的醫生,我帶你去給他看看?」裘楨注意英的背傷很久了。


  「改天啦!也沒怎樣,而且…嘿嘿~現在我可沒時間,我要馬上飛奔到未藍身邊!」
  誰叫隊長在他面前提到未藍的名字,這樣會讓他迫不及待的想見小寶貝!


  「掰啦~」英像隻無憂的小鳥,樂得跳走! 

  「呵呵…真是可愛!」


  只曉得”愛”與”守護”的單純可人,希望他真的會沒事。 

 
  口袋緊握的拳頭裡,是俞立交給他的名片,”新東都首屈一指的脊神經專家--祈梢”,他回想著那天的對話。


  ”裘楨,聽說複製人的基因不完全,會不會也影響到英?”

  ”嗯……?”

  ”你沒聽說過嗎?複製人子代延傳的”脊神經病變”,有空帶英去給他看看,沒事那最好,求個心安嘛!”


  「求個心安啊……」


  裘楨卻找不到能令自己心安的說法。他沒有忘記請教過後的結論,祈梢博士的熱心闡述「…”脊神經病變”患者通常擁有超乎常人的體力、速度感和發達的運動神經,全是因為遍佈脊椎的變異神經刺激所影響,還有複製人通常具有高人一等的意志力和忍耐力,所以當病症已轉為背部莫名瘀青、脊椎沿線而下酸痲不已,才發現的話……,通常都已經是末期了。…因為基因與細胞的不完全,所以”脊神經病變”是複製人子代的”絕症”。 快帶他來看我吧,這個病不是開玩笑的厲害……」



  「一定會沒事的!一定…」裘楨喃喃念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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